蓝先生与魏先生

在不同世界里谈一场心动的恋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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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忘羡丨蓝先生ღ魏先生】新婚与小别



       魏无羡和蓝忘机恋爱的第五年,终于得到蓝忘机叔父的首肯,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让他进了家门。

       蓝家是高门大户,家风极其刻板,活像还在规矩森严的古代。家训自然也少不了,条条框框、多如牛毛,诸如尊师重道,娶妻娶贤云云。

       魏无羡有外国血统,性情跟贤良淑德千山万水沾不上边,还是做模特时和蓝忘机认识的。

       这样一位不循规蹈矩的人物,实在是让蓝老先生疼破了头,眼不见心都烦,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侄子往火坑里跳?管不了年轻人谈恋爱,但坚决咬定不同意他们结婚,硬气十足、斗志昂扬地撑了三年。

       开年除夕家宴,蓝忘机带魏无羡回老宅吃团圆饭,见长辈,贺新年。蓝启仁照例没给魏无羡什么好脸色,他一看见魏无羡,就忍不住要从他的言谈举止上挑毛病,这也不端正,那也不得体,表面上坐在那里温良无害地细嚼慢咽,谁知道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!

       饭桌上小辈得了红包,喜形于色,忍不住要说几句吉祥话,讨大人开心。于是互相撺掇着问起来,我们家的两位,好事将近了吧?怎么半点都不着急呢?别人家里谈个几年,别说结婚了,小朋友都早抱在怀里了。哎,我这不是议论长辈啊,只是一点小小的、微不足道的关心……

       话音在蓝启仁沉如锅底的脸色下消失了。

       魏无羡看着这位仗义执言最终还是折了腰的小辈,恨不得埋头进土里的鸵鸟状,扑哧一声笑出来,拍开蓝忘机握过来安慰他的手,夹了一个虾仁吃了,半开玩笑半较真地说:“这要看你们家二公子,什么时候愿意对我负责了。我一头热也没用啊,你说是不是?”

       小辈犹豫再三,还是不敢在蓝启仁的视线威压下接他的话茬了。

       魏无羡道行比他深脸皮比他厚,没注意到桌上氛围似的,继续笑着说:“不过,我愿意对他负责啊。”他含情脉脉地抓住蓝忘机正给他盛虾仁的手,“要不,你嫁过来?虽然我一穷二白、身无长物,但也绝对不会委屈了你。从此以后我赚钱养家,你貌美如花。怎么样,考虑一下呗,蓝二公子?”

       蓝启仁急急咳嗽一声,生怕蓝忘机被骗着点头说了好。虽然当时及时打断了,而后的几天总有些坐立不安,左思右想,防火防盗防魏无羡,防过了头会不会反受其累,倒赔上自家美玉?为了堵一个不喜欢的进门,结果把最得意的给送跑了,岂不是赔本买卖?愁得德高望重的蓝老先生掉了许多头发。

       这样愁了月余,终是忍着痛心做了让步,形势比人强,不得不低头。蓝启仁拉不下颜面,冷着脸授意蓝曦臣转达。这对婚路上颇为坎坷的新人,在和蓝家几位长辈坐在一起吃过饭后,就算是正式订婚了。

       魏无羡自己是不着急办手续和婚礼的。并不因为他是观念开放自由至上的外国友人,事实上他自出生以来就在中国长大,继承自俄罗斯裔母亲的至多是外貌上的特征,没有到过俄罗斯,只会三五个俄语单词,和这个地理上不算遥远的国家,说不上有什么不一样的联系。

       他不着急,一是两人早已情归意属,仪式有则是锦上添花,无则也不伤大雅,可早可晚,不在一时;二是蓝忘机工作实在太忙,要为婚礼蜜月挤时间,保不齐得赶上一两个月的工,魏无羡心疼他,不忍心看他既熬夜又早起。

       可蓝忘机平时八风不动稳坐钓鱼台,在筹办婚事上却片刻都等不得,并且独断专行到不容他人置喙,不管魏无羡是大声讲还是小声说,都坚持先办婚礼余下再议,看得魏无羡好笑,又莫名其妙有些感动。

       蓝忘机亲力亲为,他也不好偷懒做甩手掌柜,除了挑婚戒那天清闲一些,其他时候都忙得天晕地转、脚不沾地。

       蓝忘机强迫症一样,每隔两天就要不厌其烦地和采买确认清单,和司仪核对流程,和场地设计师沟通呈现效果,事无巨细,居然连请柬上的火漆图案都想亲自设计。

       魏无羡瞠目结舌,赶紧在画册上乱选了一个,指天指地称一见钟情爱到不行,不是这个就不结婚,情真真意切切,才打消了蓝忘机捉刀的念头。

       魏无羡没正儿八经和蓝忘机共事过,只知道他工作起来十分认真,却从没想到会认真到这种程度,震惊之余感到欣慰,以这样的工作态度,八百年都不用担心他家公司破产倒闭。

       好不容易结完婚,蓝忘机心满意足、神清气爽地回去上班,处理他那一堆垒了半桌子的文件。魏无羡对着镜子,发现自己脸瘦了一圈,下巴尖的吓人,比起结婚更像是受了刑。这一遭折腾得他够呛,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这一辈子只用受这一回苦,在世俗的眼光里结为伴侣。

       所以当蓝忘机和他商量蜜月旅行时,魏无羡连连后退,摆手道:“不急不急,先缓缓。蓝二公子,我问问你,文件批完了吗,会开完了吗,饭局吃完了吗?先做正经事,我是生了根的萝卜,跑不了的,好不好?哎,我说让你做正经事,没让你脱我衣服,手!”

       魏无羡被翻来覆去地操劳完,撑着最后一丝力气腻在蓝忘机耳边吹枕边风,千哄万哄,甜言蜜语,从“只要有你在身边每时每刻都是爱的佳期”说到“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一起去看遍世间美景”。皇天不负有心人,魏无羡对着蓝忘机的耳朵舔了又咬,到底说服了他的固执,得以延期,喘一口气。

       这一放就放了一年多。蓝忘机在欧洲开会,待了两周还未谈妥,魏无羡独守空房守到抓心挠肺,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抓人。小辈们约他去骑马,看他一副为伊消得人憔悴,七嘴八舌地围住他安慰。魏无羡更郁卒了,什么小别胜新婚,新婚的待遇我都没享受完呢!

       小别了半月的蓝忘机回到家,就听见魏无羡一边给他解领带一边问:“欠我的东西准备什么时候还?”

       语气之严肃认真,听得蓝忘机都恍惚了一瞬,回忆难道自己跟魏无羡借了钱没还?可魏无羡从来刷的都是他的卡啊。

       风尘仆仆十二个小时飞机,加上之前谈判艰辛毫厘必争,蓝忘机脸上带着倦色,眼下隐隐发青,显然有段时间没休息好了。这幅为养家奔波的形容,又以略微困惑的眼神看过来,直撞进了魏无羡心里最柔软的地方。

       “可怜见的,快让哥哥我亲一亲。”魏无羡摸了摸蓝忘机的脸,捏住他的下巴凑上去。

       蓝忘机低头在那双柔软的嘴唇上亲了一下,抄着腰把人抱到了沙发上。还没坐稳,怀中人就反扑上来,两个人打闹了半天,蓝忘机压倒性地制住了魏无羡、把他乱动的手脚牢牢压在身下。

       魏无羡挣扎不能,推他要起来。蓝忘机遂他的意,抱着人翻身,让他趴在自己身上。魏无羡这才满意,气喘吁吁地、拢着蓝忘机的肩膀哈哈大笑。

       蓝忘机唇角也微微弯起。这一笑驱散了他面上倦色,在近在咫尺的距离里,看起来英俊无比、无可挑剔。魏无羡简直爱死了他这幅模样,呼吸屏住,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。无论认识了多久,相处了多久,好像只要蓝忘机看上他一眼,再偶尔那么笑上一笑,他就永远在着迷,永远在热恋。

       蜜意柔情填满胸口,撑得魏无羡整个人都飘飘欲仙,喝多酒似的微微醺,在蓝忘机唇上亲了又亲,他略支起手臂,和蓝忘机目光对视,“等你这阵忙完了,我们就去一个周围全是海水、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岛上。你不许带电话,也不要办公了,白天下海晒太阳,晚上做爱看月光,不对,反正没有其他人,白天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蓝忘机简短回答一个字,把人按回来,堵上了他还欲畅谈连连的嘴。

       蜜月度假提上日程,按魏无羡的想法选在南太平洋法属海岛,时节正好,气候宜人。魏无羡闲人一个,数着指头等着蓝忘机手头的事告一段落。可真当那厢快要收尾,他却收到了一通意料之外的电话,彻底打乱了他的蜜月计划。

       先前简略提到,他的母亲是俄罗斯人,和他父亲相爱后嫁来中国。魏无羡对母亲成年以前的了解,也仅限于她曾零散提到的,作为孤女被深居简出的富有女性收养,在圣彼得堡郊外的城堡长大,拥有家庭教师和私人马匹,在优渥的物质环境里度过了少女时期。在她成年后不久,结识了她日后的丈夫,又过了一年多,她向养母辞行远嫁,直到去世都没有再踏足故土。

       也许在她生前,还和养母有过通信上的来往,但随着她早早过世,一切缄默入土,再无音讯。魏无羡几乎从没想到过,在母亲去世的十几年后,会再度获得来自俄罗斯的消息。更没想到过,自称代理律师的来电人辗转联系上他,在简短的问候后,告知了他一则丧报,他母亲的养母在上个月月底去世了。而这位他素昧谋面的俄罗斯贵妇人,居然把身后的大宗财产,立遗嘱全部留给了他。

       代理律师希望他能尽快前往俄罗斯,当面详谈未竟事宜,办理遗产继承的手续。他用发言颇为古怪的中文,夹杂着英文强调:“我向您保证,这是一份富饶的、任何人都不能抗拒的礼物。请您体谅逝者的苦心和情意,尽快前来圣彼得堡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蓝忘机知道后,还未来得及开口,就听魏无羡说:“不行不行,还是我们先度蜜月。回来再说去不去俄罗斯。”他趴在蓝忘机膝头,自言自语地念叨,“早就说好了,不能是我又反悔。天大的事也等蜜月过完了再说。这会儿了放鸽子,我是什么人啊!”

       蓝忘机伸手抚平他被自己抓得毛躁的头发,说:“去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魏无羡一愣神,抬起眼睛看他:“啊?”

       蓝忘机把他拉起来,认真道:“先去俄罗斯。这边事情做完,我去找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魏无羡惊讶:“不去大溪地了?”

       蓝忘机摇头:“接好你,再一起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飞机在莫斯科中转,魏无羡早上启程,到达圣彼得堡已是当地夜晚。他住了一宿,第二天靠近中午,代理律师才姗姗来迟地驱车来接他,同行的还有一位来自圣彼得堡地税局的工作人员。

       圣彼得堡郊外的树林和草地连绵,代理律师开车沿着长而无人的落叶阔木道,时而用俄语和税务员交谈两句,时而又中英混杂地对魏无羡说,以前交通不便,城堡里又是深居简出、与世隔绝,周边的镇民、村民大多都不知道里面住的是什么人。有的说是流亡的贵族,有的说是破产的富翁,还有更夸张的,说是畏惧阳光的吸血鬼。抓住小孩往那边跑,捉回来就要狠狠地打上一顿。

       “所以呢,她到底是一位怎样的人?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的委托人,某种意义上也是您的“外祖母”,她是一位积累了巨额财富,拥有过地位和权势,却从名利场中远走高飞的杰出女性。自我效力于她以来,她已经长居于古堡之中,她一生未婚,收养过三个孩子,其中唯一的女孩就是您的母亲。她抚养他们长大,目送他们离开。在人生最后的几十年,她独身居住,保持着每日饮酒和骑马的习惯,最终安稳地长眠于地下,永久地睡在她喜爱的花圃中。”

       到达城堡前,路过了女主人的墓地。这个季节尚偏冷,花还未开,墓碑笼在绿茸茸的草苔里,魏无羡在碑前放了一束白菊,隔着时光和生死向她鞠躬。

       城堡建在森林中的高地上,据代理律师说是在十五世纪古堡的基础上修缮扩建的,可以眺至蜿蜒的芬兰湾。外墙前后都是草地花园,夏天会结出覆盆子和醋栗的果实。

       魏无羡跟着代理律师走上台阶。建筑内的装潢是明显的巴洛克风格,坠着水晶灯的浮丽吊顶,盘旋而上的扶手楼梯,精致细巧的瓷器茶杯,花团锦簇的羊毛地毯。在大厅里一眼能望见的地方,悬挂着女主人和她三位养子养女的旧照,坐在中间沙发上的美丽女性,伸出臂膀环绕住她的孩子们。

       “这张照片摄于她收养第三位养子后的第二年。那时候您的母亲已经十来岁了。”代理律师坐在一边,“她非常喜欢这张照片,经常坐在这里长久凝视,怀恋着拥有过的美好时光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其他的两个男孩呢,”魏无羡问,“他们现在在哪里?”

       “都早早过世了。在他们三人中,只有您的母亲结了婚,留下了后代。其他人都像扬起的尘沙,被风吹散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魏无羡还见到一幅他母亲年少时期的油画画像,油彩精美笔触细腻,棕发绿眼的少女骑在马上,戴着宽檐的花边帽,裙摆垂下层层叠叠的流苏和蕾丝。

       同行的税务员在画像和魏无羡的脸上来回打量,乌里哇啦说了一长串。代理律师兼任翻译,说他和他的母亲长得真像,不用出生证明材料,看一眼就明白了。

       画像中少女裸露的脖颈上,佩戴着一条祖母绿的项链。那是他母亲最喜欢的首饰,也是他母亲留给他的为数不多的遗物之一。在婚礼前,蓝忘机找珠宝匠人把它打成了戒指,和钻戒一齐佩戴在魏无羡的无名指上。镶嵌在戒托上的祖母绿宝石,代替他故去母亲的双眼,温柔地注视了婚礼的全程。

       马厩在城堡建筑群的后方,最热闹的时候有过近十匹马,三个佣人专门饲弄。现在已经是空空荡荡疏于打理的木头房子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如果喜欢,您可以重新买马回来。”代理律师说,“但请相信,这只是您将继承的财产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,还有更多需要您去关注的地方。当然,这并不急于一时,我们脚下踩着城堡的酒窖,今晚就在这里,为您接风洗尘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蓝忘机本来两日内能处理完的工作,因为之前项目的突发问题,拖到了不定时。魏无羡每天跟他通电话,讲的从一开始初到异国的惊奇、对母亲的追思怀恋,渐渐变成了在圣彼得堡的政府机构间疲于奔命,往来折腾,抱怨俄罗斯官僚制度下机关办事的散漫拖沓,惊诧从天而降的这笔遗产的惊人丰厚,跑来跑去都办不完。

       魏无羡郑重地通知蓝忘机:“我现在好像比你有钱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蓝忘机说:“好。还是我养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魏无羡感动得五体投地,然后告诉蓝忘机,他在泰国湾有好几座小岛,现在要去那边玩、啊不,是去那边视察了。叫他工作完了也快点过来玩、不,是一起视察。

       刚到海岛的几天,魏无羡还装模作样和蓝忘机说这座岛种热带经济作物,那座岛海滩漂亮应该搞搞旅游。后面就完全玩疯了,天天不是冲浪就是潜水,眼一睁就往碧蓝色的海里跑。蓝忘机晚上打电话找不到人,多半是手机落屋里,开开心心跑到沙滩上吃烧烤了。待妻温柔如蓝忘机,几次下来也难免有些小情绪,办公间隙得空想起来,后牙莫名发痒,人如果在身边,早抓过来咬上一口以示惩罚了。

       但事实证明,身为已婚人士,魏无羡还是有那么一丁点的、不会泯灭的良心的。玩得再开心,也记得他还有家有老公,恋恋不舍地挥别海岛、下次再来。

       魏无羡回国,做小伏低柔眉顺眼地陪蓝忘机办了三天公,端茶递笔送文件当秘书,模仿蓝忘机的字迹在审批好的文件上签字,最多在上班时间摸两下老板的手,乖到不行。

       杂事纷叠落定,庆祝他们最终可以去度蜜月的前晚,魏无羡开了一瓶从俄罗斯带回来的伏特加,诱骗哄着蓝忘机喝了一小杯,油嘴滑舌地调戏他,张开腿往人家身上坐,问道:“是新婚好,还是小别妙?”蓝忘机用实际行动回答,在他晒成蜜糖色的肌肤上,留下了数不清的吻痕与咬印。

       出发当天,是蓝忘机抱着魏无羡上的飞机。当事人觉得丢脸,全程都用帽子遮脸,没和貌美如花的空姐说一句话。到了大溪地,也因为身上痕迹明显,泡在别墅自带的露天浴缸里。蓝忘机坐在白色纱帐飘飞的落地窗后看书,他偏偏不让他如意,撩起水花,泼到蓝忘机脸上身上,笑着叫他:“看什么书,书有我好玩吗?下来呀!”

       蓝忘机撩开纱帐,看他半躺半靠在浴缸里,笑起来的眼睛远胜宝石美丽,在明媚日头下熠熠发光。他点头,快步走出去,心情几乎称得上是雀跃。魏无羡趴在浴缸边向他招手,他上前抓住那只摇晃的手腕,迫不及待地,吻了下去。





       -完-



文/奶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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